岳钟琪是越说越激动, 但年庭月一直都很安静的听着, 神情也很平静淡定。
直到岳钟琪将最后一番话时, 年庭月才眉心微动：“小岳, 你方才说, 我与邹鲁的传言一出, 就洗清了我与四王爷之间的牵扯？”
岳钟琪被年庭月这话问得一愣, 他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，年庭月关注的重点竟然是这个。
但他还是点头道：“是。大人与邹鲁行为亲近是有目共睹的事情，而大人与四王爷之间的牵扯多是自热河传出的流言, 亲见者少，加之四王爷的身份，自然相信的人也很少, 多半都是哗众取宠之辈在其中抹黑大人的名声。”
年庭月沉吟片刻, 而后才垂目笑道：“原来他还有这一层用意在里头。”
年庭月这话不过是浅笑低喃，声音不大, 也是她恍悟之后下意识的反应, 岳钟琪没有听得太清楚, 便问年庭月说的是什么, 年庭月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。
过后, 她才含笑看向岳钟琪道：“小岳, 你的猜测没有错，那些自川中流入京城的传言确实是鄂海所为。准确的说，是鄂海与九贝子联手做下的一个针对我的局。而我入热河行宫陛见时所发生的与四王爷的牵扯, 不过是四王爷误入此局, 而被九贝子利用了而已。”
岳钟琪一听，神情便有些愤怒，待要开口时，年庭月便摆了摆手道：“小岳，你不要着急，此局已破。鄂海和九贝子如此只是为试探皇上对我的态度和底线。如今鄂海和九贝子已经对我没有威胁。区区传言也算不得什么。皇上也不会被这些传言所蒙蔽，你可以放心，日后也不必再理会这些传言了。”
岳钟琪闻言，沉默思忖半晌，才问道：“那大人与四王爷之间——”
年庭月微笑：“我与四王爷之间清清白白，什么都没有。”
顾念岳钟琪是真心为她担忧，又怕岳钟琪不了解情况会有节外生枝之事，年庭月也不愿意在这战事的关键时刻让这等小事分了岳钟琪的心神，她便觉得将事情说的更明白些。
“热河之事九贝子闹到皇上跟前，皇上曾质问过我是否与四王爷有所牵扯，我也是这样同皇上说的。小岳，我可以坦白告诉你，皇上天纵英明，历来对臣子宽仁，他不在意我是否好男色，他在意的是我是否牵扯到了四王爷。在皇上眼里，我同谁亲近都不要紧，但就是不能勾着四王爷有了这样的心思。所以，小岳，既然皇上都不在意这些传言，你又何必在意呢？”
“为臣者，名声固然重要，但那名声都是给皇上看的。既然皇上信重我，这区区传言便算不得什么。你也不必将其放在心上。”
岳钟琪万料不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些内情，他垂目思索半晌，又去看年庭月：“大人，那您现在与邹先生亲近，是在做戏吗？”
岳钟琪的眼中藏着一抹希冀，他是希望从年庭月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的。
年庭月淡淡一笑：“小岳，我同邹先生之间，不是做戏。”
岳钟琪一愣：“大人，末将、末将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。”
年庭月微笑：“你既不明白，那我就来说明白就是了。”
“我与邹鲁关系亲近，我早先就同你说过，他是我很重要的人。现在咱们既然说到这个问题，那我便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，邹鲁是我的爱人，我与他两情相悦，早已在一起了。所以，我是不会同他分开住的。”
岳钟琪闻言目瞪口呆，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，第一时间就问年庭月是不是在戏耍他，是不是在同他开玩笑。
年庭月笑了笑，神色坚定的同他讲，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，她并没有戏耍他，也没有开玩笑。
岳钟琪还是有些接受不能：“大人，您是男人，邹先生他也是男人，两个男人怎么能在一起呢？”
年庭月淡淡一笑：“小岳，其实咱们现在所说的，已经算是我的私事了。我是与你关系亲近，又深知你的为人，所以愿意同你说这些。你既然问起，那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，爱情无关性别、年龄、身份，只要心中有爱，两情相悦，便都是可以在一起的。如今的大清，两个男人虽不能成亲，但相伴相守总还是可以的。”
岳钟琪闻言沉默，他跟了年庭月几年，但实际上从未仔细去观察过年庭月的感情生活，如今细细想来，只觉得现如今对他来说这么刺激和接受不能的内情，其实早有端倪了，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而已。
比如，被他视为偶像和精神导师的年羹尧从不近女色，也从不提成亲之事。
岳钟琪看清了过往所有他忽略的细节，又定了定神，才问年庭月道：“那这么说，大人的那些传言——”
年庭月一笑：“那些传言真假掺半。我确实不近女色，但也不算好男色。我只是喜欢男人而已。”
岳钟琪：“那大人日后不成亲么？”
年庭月含笑望着岳钟琪：“我不成亲。我天生患有黄门之疾，成亲也是耽搁人家。家中早已达成共识，我此生都不成亲。”
这话的信息量就更大了，岳钟琪半天没有回过神来，等他回过神来后，看向年庭月的眸中不由带了几分关切与怜悯之色。对于一个男人来说，天生患有黄门之疾，是一件令人非常痛苦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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