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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日那样绝望冷冽到似块寒冰的慕容缺,如今竟也化了暖了,会张开怀抱,接受另一段感情。
“那天,你无端端闯了进来,和我搭话,到底为着什么?”忆及当日,慕容缺此刻不免一笑,侧头问向苏蔓,话有三分抑谕。
“为什么?”苏蔓将嘴一扁:“因为你生的俊,我长这么大,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,所以发花痴了。”
“满意了吧,是我先看上的你。”
慕容缺闻言抚着额头笑了,苏蔓则重重跺脚,直唤小二上茶。
打情骂俏,世上情侣一般无二的俗套,但对慕容缺而言,却是这般不易。
疮口上开的花,子夜后以为永不会来的天明。且不论还能维系多久,终已是暖过这一日。
菜上了,老板娘瞧慕容缺俊美,连料也下得十成足,亲自端来,笑得面上都开出了花。苏蔓瞧见,横里剜了慕容缺一眼,恶狠狠扒饭。慕容缺只觉心情大好,空气也分外鲜甜,止不住又是一通笑。
“将军,慕容将军?”店外有人探头,确认是他,急步跨了进来。
这人慕容缺识得,细眼细眉,人称阿细,是聂云铮的贴身侍卫。
“你怎么在这,你们聂将军呢?”慕容缺诧异。
阿细咧嘴笑着,越发找不着眼睛了,昂头道:“将军有所不知,咱们击退柔然国军。皇帝老儿感恩,说是和咱们义军永久言和。”
“这不,大军在这丽宛城等候封赏,聂将军带众将去南都商量事宜了。”
“听说,聂将军要被封为义王,皇帝还特准他奏言,此后中土免税三年呢。”
按说是大好消息,貌似拓拔烈转了性,要施行仁政。可慕容缺听了,却半分也不欢喜,隐约里,总觉着什么不对。
“他什么时候去的,去时,有没带些兵马?”思忖片刻,慕容缺发问。
“去了有七八日了。”阿细回想:“带了小队人马。”
“将军怕皇帝过河拆桥吗?这点聂将军也想到了,留了两位大将在城内。说是一日消息不得确认,大军一日都不得放松警惕。”
话说完,阿细道营内仍有要事,转眼别去了,慕容缺心间却是沉甸甸的,总有不祥预感。
慕容一家,世代护国有功,到头来,不过是落得如此下场。拓拔烈为人,怕没有人比慕容缺体会更深。
这样暴烈无情的君王,真会念及相助退敌之攻,全然不记当年义军谋反之罪吗?
答案叫他心寒,抬眼间,苏蔓正忧心忡忡的望向他。
将心事压下,慕容缺道:“你也想家了,咱们稍做休憩,早些上路去南都见你爹娘吧。”
往后去南都的路,脚程明显快了,苏蔓明显可以觉察出,慕容缺象是被根无形的鞭子驱赶,赴往他的宿命。
回到家,日夜盼着他们归来的苏菁见到苏蔓缺了左手,自然是心疼的如被剜了去,慕容缺也不说什么,只是越发勤快了,每日汤汤水水,忙进忙出,很快就将苏蔓的腮帮子又养圆了。
这样的时日,是握在指掌间的沙,任你再流连紧握,也终还是要散落了去。
七日后,陈朵来访。
他远远倚在篱门,瞧着苏府袅袅而起的炊烟,竟是半步也迈不开去,怕扰了这安详宁静。
这时方才想起,终其一生,他都与幸福无关,是幸福门外一缕游魂。
正巧慕容缺这刻出了柴房,手里捧着柴火,瞧见了他,两人目光触碰,再无需多言,只是沉默着前后出了门。
地上覆有新雪,陈朵穿着件黑色长风裘,那黑掩着白,一路沉默着往前,似隐隐兜着他无穷心事。
到了路侧酒肆,他停住脚步,缓缓迈了进去。
慕容缺和他在张摇晃不定的桌边坐定,老板忙捧了坛酒来,陈朵拔开酒塞,一股酸臭味扑鼻,酒质看来比上次来时更差了。
对着陈朵询问眼光,慕容缺摇了摇头:“我不喝,如今我要为她爱惜身子。”
陈朵闻言将坛持起,痛饮了一口后伏在桌角:“是啊,这世间仍有你值得记挂的东西,你终归是比我幸福。”
这话里怅意满盈,听着绝不像平素将心事深埋的陈朵。
慕容缺抬头,张了口,却是不知说些什么是好。
陈朵这刻饮了第二口酒,脸颊泛起潮红,眼里的痛,似水幽幽泄了满地。
“你可知道?”他道:“有时一步踏错,终生便不能回头。”
“那****将蓝影刺入小莞身体,其实也将自己推入了万劫地狱。”
“来这中土做了质子,将自己奉于拓拔烈糟践,什么样的痛苦报应,都再换不来内心平静。”
说着说着声音就低沉了下去,他抱着酒坛,抱的这般紧,像是离开这桩依靠,他就要被往事压跨,再直不起头。
慕容缺伸手拍了拍他肩,低声道:“这么多年过去,你仍不得平静,那说明你是真的爱过她,说明你良善不曾泯灭。这个,才是你痛苦的根源。”
陈朵闻言一笑,将那坛酒顷刻饮了个干净,坛子摔的粉碎:“我这等人,也配说爱!也配谈什么良善,真正是天大笑话!”
“就拿今日来说,你当我来做什么?叙旧,还是探望苏蔓?都不是。我是来取你项上人头,以防你碍着我前路。”
“我早和良善绝缘,只是血腥满手的杀人工具,醒醒吧慕容缺,拿你的剑。要么杀我,要么被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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