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圣女血,虽含奇药,能大大助长内力,于你,其实已不再需要。”
“你又何苦咄咄相逼,非要得它不可呢?”
陈朵对视了他素来慈睦双眼,想起前缘,想起他对年幼自己百般照料,不仅流露了些微愧意,言下也不再遮瞒。
“圣女血,是寻了给家姐的,千业教如今圣女。”
“一来增进她内力,二来药效发作,还能解教内百毒。”
“没有解药的毒,只能伤人,有了解药,能定时解毒,却能控制和制肘人才,迫使他们屈服。”
“师尊想必知道,家姐想要的东西,她决不会放弃,一定要得到。”
“小蛮已经作古,身死灯灭,圣女血已伴她干涸。”
“朵儿。”那老者长叹:“圣女血虽只是浸于血液的一味奇药,但要拥有者自愿,配合外加内力,才能逼出,传给下任圣女。”
“这是教内惯例,小蛮已死,没曾自愿将圣女血传继给任何人。”
“我们虽然夺了她尸身,但那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。”
“她死了,圣女血已经失落,叫阿那颜死心吧。”
“欲望,若有尽头,就是雄心抱负。若没有尽头,就是无穷痛苦。”
“你本性良善,和你姐不同,不是不能回头。”
那老者语速迟缓,脸上刻痕映着慈悲痛惋,似乎摒却仇恨,还有感情,还想救赎。
陈朵看着他,这宽恕刺痛他,远胜一切责问诘难。
想起了那风沙漫漫的故国柔然,想起自己的本名,原叫做阿那朵。
想起这对老人唯一的骨血,那时千业教最尊贵的圣女,苏莞。
白衣胜雪,她是这世间最高洁的冰晶之莲,不通世故人情,最聪慧也最稚嫩,不沾点尘,爱同人一样纯粹,没有回寰,没有保留,绝没想过回头。
想起那一簇簇投入她杯盏的无色慢毒,圣女血解不了的慢毒,如何被她毫无防备机心的饮下,一寸寸耗光她气力,终结她生命。
当时不曾想过自己是否爱她,不能想,部族的命运,仰仗他这一次恶毒背叛。
得成了,圣女仙殒,没有嫡系后人,自己胞姐以上任圣女长弟子之尊,承继尊位,成为国教圣女。
圣女尊崇,匹配君王,成了颜妃。
从此他阿那一族,再不是大漠里任人宰割的孱弱族群,没落贵族。
族群人得了救赎,以他的良知为代价。
可他的救赎呢?
就算天地宽恕他,他也不能宽恕自己,注定那白衣永在他梦寐,是终生不能摆脱的责难。
“师尊。”他顿首,恭谨一如当日:“若得求证,圣女血确已失落,我会即刻还师尊自由。”
言毕迈足离去,在暗门前突然又片刻踟躇,不回首,低低询问。
“两位师尊还恨我吗?”
“当然!”性烈的女子毫不犹豫:“十月怀胎,我风华正茂的孩儿,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。”
“我当然恨你,恨不得你死,恨不得你千刀万剐。”
“那好。”陈朵叩开暗门机关,身子半出了门楣,如此单削。
“不必师尊报仇,不必取我性命。”
“我已然遭了报应,活着生不如死,才是我该得的最大报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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