枫树停止了摇晃,在沙沙的余韵里,只剩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
如果在场有任何一个局外人,印入他眼里的,该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。
这里有敌人,有朋友,有兄弟或者爱人,也有素不相识但抱持各自目的人们。
然而,谁都不说话。静静的,凝视或者逃避。
“阵势已停,请皇上示下。”苏誉从人后出现,悠悠然打破沉寂,又若无其事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跪下。
江楚二人反射性的抬头搜索着另外一个身影。
终于见到,那人立在人后,倚着一棵枫树,仍旧是一席灰衣笑吟吟的样子。
接收到他二人的目光,苏云无辜的摊摊手,笑得近乎无赖。江楚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。
“起来吧。”皇帝不甚在意的说着,眼神仍旧定定的,看着他的七弟,杀气与温柔,近乎恐怖的融合。
这个时候,七皇子抬起了手。
就像一个停滞了的画面突兀的动起来。
——皇帝挑了挑眉,狂王欲言又止,苏誉手微动,沈致远握紧了剑柄,江枫捏了捏楚寒洛的手。
环视一周,七皇子笑了。
水样的人,水样的笑,笑得像雨后初霁长桥在天。让人觉得吸口气,就有细雨飘进来。
这个笑容结束的时候,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。或者说,终于正常了。
这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面相。没有浮华,全部的感情都掩藏了。或者是阴沉着的,但要真实,并且残忍。
这个笑容结束的时候,七皇子也变了。
这是一种刚还微波荡漾的池水忽然死寂的结束。
七皇子抽出了腰间的玉笛。
送到口边吹奏。
这是一段很奇妙的音符。直到多少年后,在场的人们回忆起它时,仍旧一脸憧憬。
多少是曾经惨淡的人,却在听那段曲调时被感动。
人们总是能被感动的。可是多年的江湖或宫廷的斗争,已经让他们麻木。能感动他们的,太少。而唯一能撼动他们的,或许只有“生命”或者“曾经”了。
问他当时看到什么,他却只能说:
“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。只是一下子回到家乡了,我的婆娘和娃儿,他们在桌子面前等我,等我回来开饭。”
那时的事,在后来,成了众人心里的一个秘密。
……当时?
当时,皇帝的脸色,又一次变了。那可以是一种,称之为心痛的神色,可是却被极力的抑制着,于是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。
第一次,这个九五之尊低下了头,不愿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。
李逍的脸,白了红,红了白,垂于身侧的手,无意识的,收紧或者放松。
一曲毕,七皇子抬起了头。
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皇帝与狂王,有一瞬间,黯然了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吹奏者,本来欲欣赏众人变脸或沉醉的操控者,为什么在吹奏中却没有抬起过一次头。
那一盏茶的时间里,是不是,他也想到了,小桥,流水,人家。
“皇兄,虽然都是过去的事了。皇兄真的以为,有生之年,就不会相见?”手抚着玉笛光华的表面,男子笑得留恋,却轻蔑。
“这么多年。我日日夜夜为的就是见你一面,然后明明白白告诉你:不是什么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的皇兄。”
“皇兄,不是什么都能被你掌控。”兀的抬起头,青年静静看着,他的哥哥。
“这笛子是你给我的,这曲子是你教我的。今天,统统还给你了。”
这个水般男子,水般的看着皇帝接过笛子,笑得开怀。
男子收回了手,皇帝将笛子别回腰间。
男子平复了目光,皇帝抬起了头。
从此,不是兄弟。
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。火龙卫迅速将七皇子包围在中心,在皇帝亲卫队的包围圈中,围成了另外一个小圈,严阵以待,蓄势待发。
两个圈子,一个扩张,一个收拢。等待着短兵相接。
江枫三人,作为无关者被推挤了出来,于是趁机隐藏身形,静静看戏。
他们不可能走脱,或者说,现在,在这个枫树林中,在这个两方都执着的战场里,没有一只鸟可以飞出去。更枉论他们,两方都想除掉的人。
而且……江楚二人交换了个自信的笑。局势,仍在预料之中。
江枫不由得给予了楚寒洛赏识的眼神。若不是方才楚寒洛的阻止,江枫早已把布的局放出。那么现在必会成为挨打的一方。
那二人确实是兄弟,若有能影响他们任一方表现的第三方,一定会合力剔除。
他们太认真的将这里作为了最后的舞台,不会允许任何第三方的损害。
所以,敌人所不察觉的实力,才是最强最有力的。
而显然,场中有人,与江枫相同想法。
只见七皇子一挥手,空中窜出数十条黑影,显眼的火焰图腾头巾在火把的光亮下招摇着。
比人数,如今仍是皇帝胜,但,火龙卫都是以一敌十的人物,孰赢孰输,尚未定论。
带头从枫树上冲下来的人,便是江楚二人已是研究过一个透彻,可谓太熟悉了的苏白。
苏白的出现,让老迈的苏誉一个趔趄——终究是老了,在生死场上看到自己的孩子,终究还是动摇了。
倒是苏云,只是面上一凛,仍旧不言不语的杵在人后,让人摸不着心思。
苏白看了看老父,笑了:
“苏老爷子,几年不见了,别来无恙?”
语气轻佻,狂狞,哪有半分为人子女的模样。
而他身后的七皇子,放纵了他这放肆,死水般微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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俺木有弃坑
只是俺
忙一些七里八里地事情
啊
等俺忙忘了
俺 会继续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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