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？！”何子萱一声暴喝，又对着柯鸩飞动起手来。
还好场地大，生着一双大长腿的柯鸩飞绕着圈子跑，把短腿的何子萱更是气到蹦起来，丘比特以为这俩人在赛跑，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跑。
“真羡慕你们，跟小时候一模一样，都不需要长大。”裕琛双手叉腰笑了一阵，便往厨房那边走，“我来准备晚饭吧，烤牛排和香肠，和西红柿意面，可以吗？”
何子萱于是立即放弃追逐柯鸩飞，像个追随妈妈的小鸭子一样跟上去喊道：“我来帮忙我来我来——”
“你帮个屁的忙，你会做饭吗？”柯鸩飞三两步就追上了何子萱，在身后拉着她后背上的蝴蝶结腰带，嘲讽道，“你别毁了别人那么有风情的厨房。”
“你们都是客人，坐着别动就行了。”裕琛打开冰箱，把食材拿出来，熟练地将它们一一摊开处理，像个学过烹饪的厨师。
“裕琛，你这雕得这么好，没想过拿出去给人看看吗？”柯鸩飞反着身子坐在椅子上，双手压在椅背上，前后摇摆着对裕琛说，“关在这屋子里落灰，太不值得了。”
裕琛把一个平底煎锅和一个煮面锅分别放在灶上，打着火，动作麻利地边做饭边头也不回地说，“其实有画廊的老板来看过，开价一百万要带走我这套作品。”
“哇！”柯鸩飞惊呼道，“答应啊，老板，你看不上一百万吗？以重庆的物价，够你吃香喝辣一阵子了吧？”
裕琛摇一摇头，同时将一大块黄油放在煎锅里加热，一阵浓郁的奶香立刻被激发出来，他继续忙碌，同时回答：“不是钱的问题，我不想卖。”
柯鸩飞奇怪，“为什么？这世上的商品，做出来不就是为了卖的？”
何子萱一直围着裕琛转圈，抽空回身对着柯鸩飞的头顶就是一巴掌，“你懂什么？人家是艺术家，跟你这种臭商人的脑回路不一样。”
裕琛解释，“我不是艺术家，我是一个做手工的。”他首先煎好了牛排，点缀了一些青菜在盘子上，转身递给何子萱。
何子萱有种和他正在居家过日子的感觉，接过盘子之后傻笑着不动弹，“嗨，姐姐？醒醒？站在那里发梦呢？”还是柯鸩飞的叫声令她翻着白眼走过来，将盘子放在桌上。
“刀叉呢？”柯鸩飞对她敲着桌面，“饭吧不会做，伺候人吧也不会，你说你能干嘛？”
何子萱于是拿起刀叉对着柯鸩飞比划，两个人又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的追逐战，等他们气喘吁吁地回到桌前，香肠和土豆也烤好了，还有三碟香喷喷、油亮亮的意面，柯鸩飞赶紧拉开椅子坐下，尝了一口，捂着嘴做出感动状，“你，真是生了一对巧手啊。”
裕琛于是优雅地举起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晃了晃，微笑点头表示感谢。
何子萱心疼地看着裕琛说：“即使你的雕塑能卖钱，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累去炒面挣钱的，店里也请个人搬那些货物就是了，你这双手，不应该去做那些粗活的。”
“我不会一辈子炒面的，其实我还是有一些想法才会花五年时间来制作这套作品……”他流露出一丝羞涩，似乎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天方夜谭，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来，“我想带这她们参加法国的比赛，然后在那边开一个展，也算为我这样贫瘠的人生制造了一次闪光点。”
“好啊好啊！”何子萱兴奋地鼓掌，“去啊！你一定会得奖的！”
裕琛苦笑，“我研究过了，把她们运过去，然后再算上报名和食宿的费用，就算最紧张的预算，也得两百万。”
何子萱听了，先是一愣，继而一着急道：“啊，我、我可以帮你——”
裕琛神色确实因为她的话而被点亮，但是柯鸩飞马上给俩人浇了冷水，“你别瞎激动，你一个屁收入没有的米虫，哪儿来的两百万？去跟你老公撒娇？”他扭捏作态地模仿何子萱的样子说，“老公老公，人家想要两百万零花钱，你给我吗？啊？干什么用？给一个我的好朋友，男的，你就别管了嘛！”说罢，他撇着嘴耸耸肩。
何子萱脸色因为尴尬而一阵红一阵白的，她指着柯鸩飞撒泼道，“那你拿出来！你不有的是钱吗？”
柯鸩飞对她大声驳斥，“神经病啊，我哪儿有这么多现金？有钱的是我们家厂子，是我哥哥，你说我拿什么理由叫他们掏钱？两百万你以为是小数字啊？走街上有捡啊？”
“那、那怎么办……”何子萱说话间，眼睛不敢往她一直追随的那个人身上挪，求救般地瞪着柯鸩飞，然而他也爱莫能助，索性把脸别了过去。
一阵叫人窒息的寂静过后，裕琛换了话题，“你们都去过哪些重庆景点了？海洋世界去了没？要么等我有空一起去吧。”
“去了哪儿啊？哪儿也没去。”柯鸩飞看一眼何子萱，向裕琛不满地控诉道，“这家伙不是一直在你身边跟苍蝇似的绕着么。”
裕琛接话道：“那你们还呆几天？我叫人替我看店，带你们去玩儿吧。”
然而何子萱却突然说：“不呆了，我们明天就回北京去。”
裕琛一愣，柯鸩飞也一惊，但她低着头，闷不啃声地咀嚼着晚餐，没有再多做解释，她的视线顺着桌面延伸，久久地凝视着裕琛那双修长而血管明显的手，她不敢再抬头去看他那双有着盈盈波光的眼睛了，她认清了事实：自己配不上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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