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绫吃饱就跑回自己的卧室去了,而许言还要负责洗碗、收拾餐桌和厨房——毕竟他亲口承诺了用照顾妹妹来换取一台新电脑,所以他也没好意思叫路绫出来帮忙。
收拾完毕,许言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,忽然发现自己只有写作业这一个选项了。
因为他在自习课上就已经写完了一部分作业,还借来了同桌的英语作业,所以没过太久,许言就发觉自己居然把作业全部写完了,而此刻的时间还不到十点——这真是开学以来绝无仅有的。
作业完成之后,许言便离开书桌朝着路绫的卧室走去。在门口敲了两下门之后,许言听到了少女不耐烦的声音:
“一边玩去,凡人!”
许言叹了口气,推门而入。
他看到,路绫正缩在被窝里,背靠着床头,手里捧着一本书。少女显然是刚刚才洗过澡,肩上还披着毛巾,垂在毛巾上的发丝一缕一缕地透着湿意。天花板上的吊灯并没有开,房里只在床头亮着一盏台灯,映亮了她的侧脸——仿佛精心收藏的羊脂玉一般白皙无暇。
许言看到了路绫手里的书,调侃道:“还在看希腊神话呢?你是在看你弟弟宙斯的播种史,还是你侄女雅典娜的备胎史?”
路绫扬起目光盯着他,不屑地道:“这些神话里充满了凡俗的梦话,根本不是真实神明的体现。”
“神话都是由人类编写的嘛,入不了您的眼也是自然。”说着,许言走向一旁的书架。
路绫问道:“你干什么?”
“拿几本书。我电脑被你霸占了,手机也……嗯,不想多说。总之,为了避免无聊至死,您总得让我拿几本书吧?”
许言的目光在书架上扫了一遍,从上面取出了一本《阿西莫夫短篇集》和一本《与拉玛相会》,然后他又看到了旁边的一套小说——《三体》。
“你看过三体么?”许言心血来潮地问道。
“三体?”
一听那疑惑的口气许言就知道答案了。他取出《三体》第一册,放在了路绫的床头柜上:“建议你看一看这本书吧,挺不错的。第一部只是个开头,到了第二部和第三部会更精彩。”
“不看!反正都是凡人乱编的。”
“不,这本真的很值得一看。外国的经典科幻先不说,至少这是我见过的中文科幻里水平最高的,里面充满了详细的科学原理,特别有真实感,而且——”
没等许言说完,路绫便打断道:“小说这种东西说到底都是虚的,它里面的文字不可能有多高深,要不然就成论文了。愚蠢的凡人啊,只有数学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语言!”
许言的嘴角抽搐了两下:“……好吧,我认输。”
路绫正准备低下头继续看书,忽然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那个‘三体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说书名么?”许言想了想,“就是牛顿力学里的一个问题。三个天体,互相被引力影响,求它们的运动轨迹。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答案。”
路绫一手支着额角,思索片刻,道:“为什么至今没有答案?这是个病态问题吗?”
“啥?”许言的眼神清楚地表示了他并没有听懂。
“算了,我自己查查看吧。”路绫拿起手机,上网搜了起来。
许言等了一会,见她似乎愈发的专心了,便凑过去瞄了一眼她的手机,看到……又是密密麻麻的算式和函数图,还有大段大段的说明文字。
“你在看三体问题?”许言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嗯,原来这个是N体问题的一个特例……”路绫喃喃道,“混沌性,还是约束条件不足……那肯定没法收敛嘛。”
许言一脑门子汗:“你说啥?我怎么全都听不懂?”
“汉语。”
“不,单个字我可以听懂,但组合到一起就完全无法理解了……”
“哦,因为你是愚蠢的凡人嘛。放心,我不会因为你的愚蠢而讨厌你,毕竟你还是很有用处的,比如做饭……”路绫忽然抬起头,“况且,这么经典的问题我居然都不知道,多谢你的推荐。”
“别!我给你推荐的是科幻小说,可没让你去看数学难题!”
…………
许言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时候,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。他叼着牙刷走出卫生间,看到父亲和继母正在门口换拖鞋。
路青梅看到了许言,问道:“她睡了吗?”
许言点了点头。
“她洗澡了吗?”
许言继续点头。
路青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,眉头皱了起来,神色有些焦急:“那她做肌肤护理了吗?”
“嗯?”许言含着满嘴的牙膏,“布吉岛(不知道)。”
“那你说,她是不是洗完澡就上床,直接就睡啦?”
许言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一下卫生间,表示自己得先把口腔里的牙膏都漱掉。然而路青梅显然是等不急了——她换好了拖鞋,便直奔路绫的卧室而去。
“小绫,你先别睡,我看看……皮肤这么干!你肯定又偷懒没做护理了!”路青梅那亲切温柔的嗓音一下子就泼妇化了,就跟任何一个急吼吼的妈妈一样。
“妈,我都睡啦——你放开我啊!”
不过短短几秒钟,路绫就被她妈妈拽着胳膊拖出来了,拽进了洗手间。少女的表情虽然极度不爽,但她显然没法抗拒母亲的意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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