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入宫。
无视所有看向他或是惊恐或是不解的眼神。
他的声音低哑而坚定。
“我要入宫。”
入宫,纵使身残不全又如何。
纵使为奴为狗又如何。
只要他能忍下来,只要他能咬牙坚持住……
总有一天,总有一天他一定会……
他是这样发愿。
望向那些瑟缩在一起的曾经的兄弟或亲人。
他咽下口中的腥甜。
这些贪生怕死之辈,辱没门楣之人,不配活着。
待他得偿所愿的那日,他定然会将他们全部斩除干净。
而后来,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。
实际上,在他离开后,没多久,有很多人就受不住非人的虐待死掉了,而活下来的,也都受尽了身心的煎熬。
在他成为东厂之主后,他们还曾托人来寻求过他,只盼他能救他们出苦海。
可惜,他们想错了。
他们找到他的结果,只会让他们的死亡来的更早一点。
他吩咐下去,让下面的人做的干净些。
他亲眼去看着他们咽气,就像是抹去了身上的污秽之物,那一刻的笑意镌刻入骨。
而今,他总算是如愿以偿。
他亲自至刑场监斩陈氏一族。
手起刀落的那一瞬,血染了整个刑场。
他嘴角悬挂的一丝弧度,转瞬即逝。
他比陈公要更狠。
他不会给他们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,便是幼童都不放过。
因为,没人会知道,会不会在将来的某日,就有一个陈氏族人上来取代他,他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后患的。
再后来,谢忱明目张胆地摄政,离摄政王也只差一个名头而已。
小皇帝和何太后,却都不敢忤逆他。
整个朝中,再没人能够撼动他分毫。
他终是走上了权势的最巅峰。
那个皇位他坐不坐已是无意。
卫莞听到冷香说起这些时,也仍旧抄写着她的经文,仿佛那些事情已与她无半点关系。
如不出意外,她想,她这辈子,便这么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。
然而,很多时候,世事便是她不可捉摸的难以预料。
谢忱死了。
那么突然,以至于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,被惊得措手不及。
听到这消息时,她一度以为,是冷香在同她说笑。
可是很快,她却发现,这并不是玩笑。
冷香也不会拿这种事与她说笑。
原以为不会再有波澜的心,在那一刻,轰然倒塌。
她的眼睛在看着经文,脑海里早已乱成麻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。”
她呐呐地开口,神色木然。
“三日前,宫里面飞鸽传书来,今日才收到。”
“是吗,他……死了啊。”
她轻轻说着,心脏在一瞬间抽痛难忍,早已沉寂的心却在这一刻死灰复燃。
眼泪无声落下。
“公主……请节哀。”冷香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,只得这样说着。
卫莞不懂。
她要节什么哀呢。
她早都已经,放下他了。
至于他的死活,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。
有什么好在意的……
“我无事。”
——
七日后,卫莞归宫。
宫内上下,白绫悬挂。
本该发丧的人,却仍旧停棺于那处。
说是他临去前吩咐下来的,非要等到她来,才能将他安葬。
他这话,却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一样,已然做好了准备。
卫莞来不及回到曾经的住处,便先去看了他的灵柩。
他的身子被冰封在冰窖里,闭着眼,皮肤苍白如纸,就好像睡着一样。
她在他面前站了许久,终是没能忍住,伸出手触上了他的面颊。
直到此时,她仍旧是不敢相信。
他这样的人,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。
不是说好,祸害遗千年吗。
他这样坏,不是应该活得很久很久吗。
为什么,就死了……
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给她。
“你还真是,够狠心啊。”
她看着闭目的他,轻轻地笑。
“最终还是你赢了。”
“我不管怎么狠心,都还是比不过你。”
怕是此生,她都不可能比的过他。
他到死,都还是不肯放过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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