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遇到的都是些这样的狗屁事儿,你要是觉得警察老遇到一些轰轰烈烈有意义的大事儿,必然破大案了等等,就完全想错了。
你要是让我回顾一下这个时期的生活,很重要的一点是,我偶尔写一点被称作小说的东西。我是说我和汉田中倒是谈论过找老婆生孩子这档子事儿,可他现在已经有了潘婷,跟我没有了共同话题,我就用写小说打发时光。有一本书上说,小说有三个作用:教育作用、审美作用、认识作用。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复杂,就觉得小说就是一种梦想,或者叫痴人说梦,或者叫海市蜃楼,反正都是这么虚无的一种东西。我是这么想的。我的意思是说,你要是上了警校,学了那么两年专业,再受一点有关警察的宣传的影响,就不免产生一种梦想。就是轰轰烈烈的那一种,就是死了(我们管死叫牺牲)活了受伤了立功了受奖了得到领导接见了鲜花了掌声了壮烈了等等,我也说不好,反正警校时期我们那帮同学都这么想。当然了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梦想编成小说。那时候,如果你会写一些文章,能有一些东西印成铅字,是很牛逼的一件事儿。大家都很看重这个。我想――坦白地说,不排除这些因素。当然了,如果现实生活能像你梦想的那样就再好不过了。不过那比梦想还梦想。[u2]
但并不是说我就没有了梦想。这梦想是高于现实生活的。我就写一些小说,其中一篇名字叫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,很多年之后,我再看到这篇小说,竟然把自己吓了一跳,很为当时的幼稚出了一脸的汗呀!
那女孩为什么拉我?
刑警们正在屋里忙碌。屋里一片狼藉,几具尸体,大约500克的白粉,还有被枪弹击碎的玻璃……
现在只剩下呛人的huo药味。桥讨厌这种味道,他反复用衣襟擦着还在冒烟的“五四”式手枪。
妈妈流了好多好多血。女孩说。
没事的。桥说。他知道这是骗小孩的鬼话。上警校时桥从来没有打过十环,这次子弹却准确地击中了女毒贩的脑袋。而这个女毒贩正是这个女孩的妈妈。
你叫什么名字?小妹妹?桥问。
我不小,到8月我都满4岁了。
哦,你叫什么名字?
佳佳。你叫什么名字?
桥,姓孔,叫孔桥。
孔桥叔叔,我妈妈流了好多好多血!
没事的。桥说。不知怎的,他不敢正视佳佳的眼睛,那眼睛太黑,太纯。
现场很快处理完了。要走的时候,佳佳花蝴蝶似的扑到孔桥面前,拉住他的衣襟。
我想妈妈。黑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……
你怎么了?妻子玉如替他擦着汗,关切地问。
桥折身坐起,点了一支烟。
还在想那个佳佳?你不会给领导反映反映?
还用反映吗?桥想。局长看出了他深深的自责,找他做工作,这不是你的错,要是你有错的话我早让你蹲班房了。
要是真蹲班房好了。
玉如充满柔情地靠过来,丰满的xiong部挤在桥的肩膀上。
看守所的那些女孩们比妻子还漂亮,一个比一个妖媚,吸毒、卖yin、盗窃、流mang……若不是事实、证据,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些女孩会与此有关。桥最恨的是毒品。她们会不会是佳佳的将来?桥不敢想了。
咱们收养佳佳吧?桥又想起了那双黑眼睛。
你疯了?妻子也折身坐起,披了件衣服。你要是喜欢女孩,我会给你生一个。
我没有疯。
那就是有病了。妻子跳下chuang,向卫生间走去。
一阵冲水声。桥喃喃低语。我没病,也没疯,只是心里难受。
难受什么?妻子“唰”地打开卫生间的门。我这是为你好,真收养了他,等她长大了问起她的父母,你怎么解释?你能说--是我亲手杀了你的母亲?
她会理解的,她母亲是毒贩,害了不知道多少人。
你以为你是谁?是耶酥?是上帝?什么事儿都要你操心?你只是个小警察呀,不就是一身警服吗?剥了警服你还是普通人,你还是多为这个家想想吧。
这和家不矛盾。没有社会的平安,哪来小家的幸福?
你就没有反过来想想,如果每一个小家都幸福了?这个社会不就平安了?
歪理。
总之我告诉你,这个家有她没我,有我没她。
随你的便吧,我又不是为了你活着。
那你是为了谁活着?为佳佳?为那个毒贩?
不说了不说了,睡觉。
又是一场枪战。这伙走私国家文物的犯罪分子,与海外黑社会有联系,武器装备比警察都先进,白朗宁大口径,一枪能把镶了铁皮的门打一个洞。
桥很勇猛。闪转腾挪,叭叭叭叭。几个歹徒倒下。对方的枪声稀落下来。桥躲在一个柜子后面,他看见一个女匪躲在沙发后面,在负隅顽抗。
桥端着枪,走出掩体,迅速冲到沙发上把枪口对准女匪的脑袋。
说,你有没有女儿?桥喝道。
说,你有没有孩子?
枪响了,响了3声,其中一颗子弹穿透了桥的左心室。女匪的枪仍冒着烟。临死,桥的枪口一直ding着她的脑门。
眼里哭干的玉如问,是不是桥的枪里没有子弹了?
不!局长沉重地说,一个老练的刑警,是不会不知道他枪里有几发子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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