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着称上的八十九点九九,“四舍五入,九十了。”
见确实长回来了,陈屹也没说什么,临睡前又给她泡了杯助眠的牛奶,“你记得把下个月的二十四号空出来。”
“知道。”那天是陈屹的生日,他今年准备回平城过,阮眠怕时间不充裕,把后面一天也空了出来。
等到回去那天,阮眠赶的是二十三号晚上最后一趟航班,到平城已经是深夜,陈屹的车仍旧停在上次的位置。
两个人一块回了平江西巷那边,夜晚寂静,巷子里鲜少有人走动,从李执家穿过去的那条小道最近在修排水管道暂时封路。
陈屹带着阮眠走了当初网吧的那条小巷,以前没有烧烤摊,现在真的支了起来,网吧门口焕然一新,却仍旧能从周围看出当初的破旧。
台阶上站着几个男生,其中有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和黑色带白杠的运动裤,头发蓬松而柔软,侧脸的轮廓很漂亮。
阮眠多看了一眼。
陈屹顺着看过去,用力捏了下她的手指。
“那个男生。”等到走过去,阮眠勾着他的手指,“你不觉得和你很像吗?”
陈屹语气淡淡的,头也不回地说:“哪儿像了?”
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,你就穿着和他差不多的衣服,就连站的位置都很像。”阮眠说着又回头看了眼,男生像是注意到什么,往这里看了眼,这一次,她没有躲闪也没有紧张,反而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,“就连被发现有人盯着看时的反应都一样啊。”
听到她说过去的事情,陈屹倒没那么介意,反而还跟着她一起回头看了那男生一眼。
她不停说着两个人相像的地方,好像不管多少年过去,能吸引她目光的,仍旧是和他有关的事情。
陈屹想到这儿,收回视线,轻轻笑了一声。
-
陈屹二十八岁的生日过得挺平淡的,但处处都透着温馨,长寿面是爷爷和奶奶亲手擀的,蛋糕是女朋友和母亲一起做的。
就连晚上那一桌饭都是父亲一个人完成的,全程没让家里的阿姨和佣人插手,一家人和和乐乐吃完饭,给他正儿八经的过了个生日。
许完愿切完蛋糕,陪着家里人说了会话,为了不打扰两位老人的休息,陈屹和阮眠九点半就从平江公馆出来了。
小城的晚上也挺热闹的,夏风温热,带着熟悉的味道。
两个人沿着街边一直往前走,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八中门口,这个季节学校里只剩下高三生在补课,门口的值班室也从往日的三人削减为一人。
陈屹看着以前高二时的那栋教学楼,提议道:“要不要进去走走?”
“好啊。”阮眠转念又想到什么,“我们没带证件,能让进去吗?”
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陈屹牵着她走过去,结果还没怎么说,大爷就大手一挥放行了。
阮眠唏嘘,“现在管的这么松吗,我前几年回来看望周老师,带了身份证也不让进,最后还是给周老师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我的。”
“毕竟是暑假么。”陈屹说:“而且又这么晚了。”
阮眠想想也是,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一旁的篮球场,这个点球场里竟然也有还有男生在打球,好像还挺热闹的。
她停了下来。
陈屹跟着也停了下来,两个人站在那儿喂了会蚊子,他抬手看了眼时间,“走吧,去里面看看。”
阮眠收回视线,等走到教学楼底下,竟然还碰见了熟人,“李执?”
“嗯?”李执抬手摁灭了烟头,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,人走下台阶,“你们怎么在这儿?”
“没什么事就过来了。”阮眠看着他,“你在这儿干嘛呢?”
“哦,有个朋友来这里试景,弄完了,在楼上看电影呢。”李执挥了挥空气里的烟味,“要不要上来看看?”
“行啊。”
说着,三个人就一起上了楼,也挺巧的,他们放电影那个教室正好就是阮眠和陈屹高二时的教室。
教室里没开灯,全靠着幕布上那点光亮,稀稀落落坐了些人,阮眠和陈屹从后门进去,就近坐在靠墙边最后一排的位置。
这个位置太熟悉了。
阮眠一坐下来,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,就好像回到了他们还在八中读书的那段时光。
她扭头看了眼陈屹,倏地想起高二第一次月考前,周海在教室放学校安排的心理健康教育的视频。
男生也是像这样懒散的靠着墙,神情寡淡的看着屏幕,昏暗的光影在他脸上分割出明暗不同的侧影,衬得他模样隐隐绰绰。
阮眠莫名有些想哭的冲动,她看着陈屹,逐渐将他和记忆里的男生重合,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同,十六岁的陈屹不会在意十六岁的阮眠任何一个目光。
可二十八岁的陈屹会。
他转头看向阮眠,在桌底牵住她的手,就好像学生时代瞒着老师和同学在教室里偷偷谈恋爱。
阮眠看见他动了动唇,可惜光线昏暗,并没有看清,她倾身靠过去,“你刚刚说什么?”
下一秒,唇角忽地落下两片温热。
“想亲你。”他说。
他们进来的晚,电影已经播到结尾,没一会就开始唱片尾曲,阮眠坐在位上,打量着教室。
比起十多年前,这间教室明显焕然一新,除了身边的人,几乎找不出和过去有任何相同的地方。
时过境迁,什么都在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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