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正殿的时候,庆贵妃已面色如常了, 她笑着解释了几句:“谢家大娘也是的, 今早起来便觉身子有些不适, 又怕扫了我的兴儿,强撑着不说。方才我进去看到那惨白的小脸儿,可是心疼坏了。想来宫里的太医到底比外头的高明些, 便留了她在我宫里将养一阵子。”
顿时,殿内众人纷纷夸起庆贵妃心善来。照着规矩, 若是身体有恙是不能进宫的, 免得过了病气给贵人们, 今日谢如珠犯了忌讳, 庆贵妃非但没有怪罪,反而还替她延请御医,调理身子,真是在菩萨心肠没有了。
“只顾施恩, 不能立威, 这便是庆贵妃与后位一步之差的原因之一了。”纪洹听完纪出云将今日发生之事后道。
“我也是这般想的,”纪出云替纪洹倒一壶茶水, “恩威并重, 方是上位者之道。只是,那谢如珠到底是为何留在永安宫中, 我却实在是有些猜不透。”
毕竟, 庆贵妃一说出要留谢如珠在宫中, 纪出云便撒娇着说也要多陪陪她, 平日里便是她不提,庆贵妃也时常邀她去永安宫中小住,这次却坚决拒了她的请求,理由便是谢大小姐身体不好,她分不出心思来照看纪出云了。一听便知是托词,纪出云时常出入内帷,又有德妃娘娘在宫内,实在很不需要她费心照顾。
“听说这个谢大小姐长得很漂亮?”
“倾国倾城,”纪出云想了一会,又道,“京城里难出其右。”
“这便是了,”纪洹饮一口铁观音,“这女人呐,长得漂亮就是麻烦。”
纪出云幽幽道:“原来大伯常说的我让人省心是这个意思啊。”
叔侄两人饮茶赏雪图的便是个静谧的意境,谁料,靖王爷突然抱了一盆东西一路跑了进来,将花盆往纪洹手里一塞,气喘吁吁道:“你我相识这么多年,才得了你这一盆东西,那浑小子居然想偷走,当他老爹是死人吗!”
纪洹本来弯弯的嘴角霎时抿紧了,轻声提醒道:“慎言!”
靖王爷撇撇嘴,终究是没将这个老爹是不是死人的话题继续了下去,没好气道:“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纪出云仔细看了看那盆东西,惊呼道:“这不是番椒吗?”
“就是这番椒!”宗珩也跑的又几分上气不接下气,“父王啊,你这靖王府的东西日后还不都是我的,早给我和晚给我有什么区别啊!”
靖王爷气的眉毛不是眉毛,鼻子不是鼻子的,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扔了过去:“逆子!你老子我还没死呢!”
纪出云看着靖王爷这气得跳脚的样子,用眼神问那纪洹:不是说靖王爷年轻的时候风度翩翩,儒雅俊秀,迷倒京城一众小娘子,怎么今日气度全无?
纪洹无奈地笑了笑,揉揉眉心,咳嗽一声道:“都说了慎言!你还胡说八道。阿珩,你说吧,要这盆番椒干吗用?”
“……”宗珩一时语塞,这让他怎么说?博美人一笑吗?
倒是边上的纪出云猜到了他的心思,却憋着不说,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只看他如何作答。宗珩拼命朝她使眼色,她也只做不知。
万般无奈之下,宗珩才道:“我想送给一个朋友。”
靖王爷立时凑了上去:“男的女的?”
宗珩没好气道:“是男的又如何?女的又如何?”
“是个臭小子,我自然是不给的,但是若是个娇小姐,本王就忍痛割爱吧。”
宗珩简直无语,您老自己也选了个男的好吗?便道:“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。”
靖王爷另一只杯子便又丢了过来:“那你下辈子再等着继承靖王府吧!”
纪洹笑着打了圆场:“听说谢二小姐喜辣,你这么一盆,能顶她吃几餐的?还不如潜心研究一下,看能不能以此为种,多种出几盆来。”
宗珩眼睛一亮,若是他能种出这番椒,有一必有二,吃完了,她定会再来讨要,一来二去,或许能有些转机?于是,趁靖王爷不备,抢了番椒就走,不一会儿遥遥传来一句:“父王,这盆番椒儿子先借走啦,日后定会归还!”
“这臭小子!”靖王爷笑骂一句便也坐下了。
纪出云命人重新上了套茶具,又泡上铁观音,方才告辞出去了。
靖王爷看着纪出云的背影,感叹一句:“到底还是女娃贴心懂事。”
纪洹闲闲看他一眼,道:“好像你生的出女娃似的。”
被纪洹怼了一句,靖王爷也不恼,笑呵呵地举起茶杯来便喝了一口。
“有时候我也在想,阿珩就这样安安稳稳做个闲散王爷度过一生,其实也挺好的。”
纪洹见他牛饮似的喝了一大口,便又替他续上一杯,道:“可惜上头这位却不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你说三皇子……会被,捧杀?”
“大皇子生母又夷狄血统,二皇子不良于行,剩下的皇子年岁还小,便只有三皇子可当一面了。”纪洹道。的确,三皇子虽然还未封亲王,但私底下已有人称呼他为“贤王”了。而睿帝登基前,所获的封号正是“贤”字,其中寓意如何,不言自明。
“那依你的意思,皇上是故意为之了?”
“皇上怕是还放不下阿珩生母吧,若非威远侯以军权紧紧相逼,逼得皇上不得不放弃她,如今哪里有庆贵妃的立足之地。”威远侯便是庆贵妃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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