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蓝的天幕上明月如玉,几许辰星闪烁陪伴冷月。淡淡清风拂过,夏虫脆鸣,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叫声。
古树在夜风中微微簌动,纤纤寸草摇曳,拂起一片荧光,漫天飞舞的流萤相映于夏夜的帷幕。属于青草的气息弥漫在夜空中,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,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其中。
覃羽对雪翼道:“你且转身向后看。”
雪翼闻言转身看去,只见山野之上,透明的灰云虚虚地遮住月光,仿佛笼起一片轻烟。有淡淡白光微弱地亮起冲散了灰蒙蒙的云翳,那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至高空之时,白光骤亮——
而皎皎月辉下逐渐显现出来一只形如白狐,其背却生有犄角的奇兽。
雪翼呼吸一滞,“那是……”
“白民之国在龙鱼北,白身披发。有乘黄,其状如狐,其背上有角,乘之寿二千岁。”覃羽道:“那是祥瑞吉光之兽,乘黄。”
雪翼不解,乘黄怎得会出现在这里?覃羽似是看出她的疑惑,轻声道:“去那边看看吧。”
“嗯。”雪翼应道。
覃羽轻轻伸过手来,雪翼愣了一瞬,随及明白过来他的用意。
月光照在古树上投映下斑驳的阴影,覃羽是考虑到她或许会看不清楚脚下的路。
雪翼微微颔首道了声谢,轻轻将手递在他的掌心上。指尖相触带着一丝奇异的感觉,似有温暖的春水在心底缓缓流淌而过……
山野之间,星月清朗。
雪翼与覃羽一同走在山间夜幕下,突然覃羽似是察觉到不远之处的一棵孤树下,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阴沉的气息,他微微一顿。
雪翼偏头看去,原本还在她身侧的覃羽,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。她茫然地环视了一周,也未寻到他的身影。
却见巨大明月下,月霜如华,缓缓落下一只祥瑞吉光兽。如白狐,在如霜的月色下虚幻的近乎透明。
雪翼的注意被吸引过去,感受到那一熟悉的气息,忍不住惊疑道:“……诺清?”
只见祥瑞乘黄其背之上的犄角缓缓褪却,那白如雪的狐身也渐渐变幻成一个妙曼身形。
诺清自月霜之上落下,轻轻道了一声:“雪翼姑娘……”
“你……竟是祥瑞之兽?”雪翼微有些诧异。
诺清道:“诚如雪翼姑娘所见,我确实是一只神兽。”
她顿了顿道:“我的时间不多了……雪翼姑娘,我知你们并非寻常之人,有一件事,我现也只能寻求你的帮助了……”
雪翼看着她,心间一时涌起了太多的疑惑,却不知应该从何问起。比如:为什么祥瑞神兽会扮作一个普通之人,留在这个遭受了髑行恶咒的古水村?为何她与古树之下埋藏的泥人阿若是如此的相像?还有……为何她说她时间不多了?
似是明白雪翼心底的疑惑,诺清轻轻开口道:“阿若,其实是我的孩子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”雪翼蓦得一惊:“阿若,是你的……怎么会?”
诺清微微垂眸,有只小小的萤火虫正摇摇晃晃地飞过来,轻轻点了点她的指尖。可诺清的眼底,却仍是一片沉寂与漠然。
她手微微一动,停留在她指尖的萤火虫受惊飞走了。诺清的思绪似是也随着那小小的萤火虫而渐渐远去……
十多年前,诺清尚还一直是白民之国最为尊荣的神兽。只因一朝之间生下了一只不祥之兽,全国惊惧恐慌。多么讽刺,一只祥瑞吉光之兽却生下了,会给整个国家带来恐怖之事的朱獳。
白民之国国主长跪于九天神坛上,为他的子民恳请神兽将它的孩子,那只不祥之兽送离白民之国。
小朱獳尚还只是一只连眼睛都还未睁开的幼崽,把它送离它又该如何存活?
白民国主不在意这个,白民国的百姓们也不关心这个。他们所关心在意的只是这只朱獳,会给整个国家带来灾难与恐慌,他们必须将它驱逐出白民国。
白民万千子民跪于神兽圣山下。乘黄藏山不出,如老僧入定般,古寂地坐于自己的神兽宫观之中,不停地念着祈福语,却不知它是为这个国家这些子民赎罪,还是为自己的孩子祈祷。
乘黄不知外界已过了多久,反正它觉得似乎已过了数千个轮回这般久……
当神兽宫观被迫大开,白民国主身后跟着一群子民。国主为他们的不敬向神兽抱之以惶恐,却仍道:神兽大人能否将其不祥之兽,交出?
神兽垂帘闭目:朱獳,已不在白民之国。它已投胎于凡人腹中……
白民国主腿一虚软,俯首一拜,感激涕零。白民之国,万千子民,皆俯首跪拜而下。
***
七年来,乘黄日夜梦见自己遗弃的孩子,心疚崩溃如潮水,直至要将它淹没……乘黄终忍不住,私自下了神兽山。
这一见便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投落于凡胎的孩子,被活活烧死于灼人烈火中……
也曾为神兽的姑获鸟对她说过:“凶吉在人不在物。”
它的孩子只因生下来便是朱獳,便人人见之异骇吗?
神兽无声泪下,颤抖着将自己孩子的零散碎片拾起,带回神兽宫观,日夜低泣,祈祷吟诵……
十年来,原本一直沉寂的朱獳碎片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。
乘黄惊呆不已,看着那原本零散的朱獳碎片渐渐凝聚。它甚至都没来得及震惊惊喜,却眼睁睁地看着凝聚的朱獳魂元,消失在了神兽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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