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它的言语,三楼的走廊尽头,出现了一扇棕色的木质大门。
那扇门如同拉扯着空间,将走廊一口口地吞噬,向我的方向急速冲来。
最终停在了我的身侧。
我踩着地面上的眼睛,搭上那扇门门把手。
抬头还可以看到,门口的上方还挂着馆长办公室的铭牌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大门。
门后。
刺目的白光,杂乱的声音,浓烈窒息的桃花香气。
掌中的桃枝已经消失不见,变为一只硬壳的蟋蟀驮着我。
它带我在白光中,不知穿行了多久,直到一道透明的帷幕出现在我的面前。
掀开帷幕。
那个军装青年背对着我,坐在一只巨大的长着爷爷面孔的蟋蟀背部。
青年的手边正放着一只小巧的黄金鸟笼。
笼中的支架上放着两枚金色的小碟。
右侧的一枚上已经放置了一颗完整的眼珠。
他打开那只鸟笼,取出空着的那枚小碟,放在笼外。
随后转过身向我伸出手掌。
他的手掌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眼睛,顺着他的手臂,一路向上,他所有露出在军服之外的皮肤上,也全都布满了眼睛。
犹如一个眼睛组成的物体一样,他的面孔已经变得无法辨识。
此时,他身上的所有眼睛都转过眼珠注视着我。
用那明明已经没有发声的部位,却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同桃枝中传来的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:
“封印被解放……你的愿望……实现……我的诅咒……剩下的左眼……”
我接过了那枚盘子。
左眼一阵刺痛。
但我并没有陷入黑暗之中,左眼依然可以视物。
而那枚碟子中,已然出现了一颗完整的眼珠。
他伸手接过那枚碟子。
碟子光滑的边缘擦过我的指尖,我下意识地喃喃道:“我会死吗?”
他闻声竟然停下动作,用与之前完全不相同的清澈男声,说道:“他爱你吗?”
突然,我的耳边再一次传来了那首京剧唱段。
“拣取花枝慢端详,欲折未折自思量。
看它笑向东风放,好似处子试新装。
人人皆祝花无恙,我今折取别有心肠。
案头相伴长供养,免得它坠泥溷无有下场。”
与曾经不同的是,不再是女声婉转细腻唱腔,而是男声响亮清澈的歌唱,如同鼻尖沁人的桃花香气一样。
在不断重复的歌声中,我感觉自己呼吸渐渐变得困难,水像是再一次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我。
但我没有挣扎,平静顺从地接受一切,渐渐失去了意识。
“彤彤!彤彤!醒醒!哥哥错了,哥哥错了,哥哥什么都答应你。”
模糊中,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。
我睁开眼。
右眼已经彻底失明,但左眼中哥哥焦急疲惫的脸清晰可见。
我猛烈地呛咳了好几声,水从我口中喷出,溅在我哥的身上,但他毫不在意,紧紧抱住了我。
透过茂盛的桃花树的缝隙,我看见一轮巨大的圆月悬挂在空中。
我还活着?
圆月?
难道是最初的9月28日?
为什么会这样?
忽然,最后祂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与冬装哥哥刺瞎我右眼前的话语,从我的脑海中冒出。
他爱你吗?
就算祂赢了,你也不会死,而是会以我的封印的身份活下去。直到我亲手杀了你的时候……
这些话语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、交织。
最终,我猜到了我活下来的真相。
瞬间,我紧紧地抱着我哥,站在小池塘中像一个疯子一般又是笑又是哭。
我哥抓着我,崩溃地问: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!彤彤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!”
我抬起头,喘了好几口气,才稍稍平复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什么都不想……什么都不想……哥哥……除了你,什么都不想,哥哥!”
我哥愣住了,但最终再一次用双臂紧紧抱住了我。
此后,我的左眼还是失明了。
我哥为了照顾我,和我搬离家乡去了一个沿海的小城市,以情侣的身份隐姓埋名,一次也没有回去过。
而那株常年不败的桃花树,自那一晚结束次日太阳升起之时,彻底凋零,再也没有盛开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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