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王奶奶的死,虽然我吃了一惊,连连向后退了几步,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。
就好像对此早已经历,会发生何种事情本就心知肚明,可我的记忆中却真真实实并没有相关的记忆。
我脑中的记忆,依然完完整整地停留在我进入图书馆的那个时候。
直到此时,哪怕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我进入图书馆的时候到底是哪一年,但我终于可以肯定的是我失去了2014年之后的所有记忆。
它们就像是被人整个都从我的脑中删除了。
“彤彤!你!”
突然郎涛回过头,表情有些狰狞。
他抓着我的手臂,一下就把我拽回了大门口。
没等我有所反应,又迅速放开了我,独自一个人径直跨过王奶奶的身体,毫不在意地踩过地上的血迹,走下台阶往远处的汽车走去。一边走,一边头也不回地嘀咕着:“来不及了。”
之前我看见的汽车顶部的干枯菌群,只剩下一层灰色的粉末覆盖着。
我看见他用手拂过车顶,才像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,回过头看向我。
但我依然站在王奶奶的身边,倒不是我被吓呆了,或是又陷入沉思,而是眼前的景象太过惊人,拖延了我的脚步。
地面上王奶奶原本满是褶皱的面孔,竟在慢慢变得白皙紧致,因为年龄引起的皱纹也在渐渐消失,逐渐向我照片上曾经见到的面孔变化着。甚至她嘲讽冷笑的表情也渐渐柔和,露出慈祥温和的微笑来。
我专注地看着她的变化,以至于都忘记了紧跟郎涛的步伐。
“彤彤,你在做什么?快跟上我。”郎涛一面折返,一面对我大声催促道。
“好。”
我虽然这么回答了,但视线依然没有离开王奶奶的脸。我边看着她,边小心翼翼地跨过了挡在门口的王奶奶的身体。
就在这时,我感觉一股力量拉住了我刚刚落地的右脚。
低下头,只见王奶奶半边脸血肉模糊,半边脸美丽温和。她像是用最后的力气,艰难地说道:“#¥#%%&&&……在……你……身边……”
说完,她的手就从我的小腿滑下,闭上了双眼。
什么在我身边?
难道她没有死吗?
我转过身蹲下,伸手摸上她的鼻息,确实已经毫无气息,再摸颈动脉,也是一片沉默。
“叔叔,不要回头。”
就在我准备站起的时候,王奶奶的身体下面传来小兔子软糯糯的声音。
“小兔子?”
“姜叔叔,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妈妈。这样妈妈就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。”
“彤彤,过来。你还在做什么?”身后再一次传来郎涛焦急的催促声。
“等一下。”我背对着郎涛回答道。
小兔子从王奶奶的身下爬出,雪白的毛发上浸透了血液,绒毛都黏连在一起,以至于变成了一只黑红色的黏糊糊的东西。
“姜叔叔,现在轮到我们来帮助叔叔。”
上一次分别的时候,小兔子的语焉不详,确实让我很在意。如果它现在愿意帮助我,我应该可以获得一些我不知道的信息。
“你可以帮我什么?之前你们答应我,如果找到妈妈就会告诉我我哥的去向。我哥他究竟在哪里?”
小兔子看着我,又越过我像是在看我身后的郎涛。它吞吞吐吐地说道:“他……他……在……在你在的地方。”
“我在的地方?什么意思?”
小兔子摇了摇头,说:“叔叔,他的事在叔叔你的故事里,要你自己去完成。”
“那你现在准备告诉我什么?孤儿院的事情吗?”
“嗯。就像之前被叔叔猜到的一样。我们是住在康泰福利院的孤儿们。你的爷爷,为了交换到断首鬼的帮助,把我们埋在图书馆下面,还把小狐狸切成了好几段。”
那个广播里奇怪的故事,还有王奶奶说的那句玩笑话……是真的。
但是断首鬼,还有祂是什么?
不是为了镇压爷爷那个溺死好友的恶灵吗?
怀着疑问,我接着向小兔子追问道:“我不太明白。断首鬼是什么?还有祂就是溺死的那个军装青年吗?”
“不是,不是。断首鬼,它是个没有脑袋的胖子,两只手掌里还各有一张嘴,可以变成任何一个被它害死的人的样子。而且还会抓走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到图书馆里来。叔叔,你千万不能知道它的真名,更不能呼喊这个真名,哪怕心里想到、默念了,它都会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“等等,那它岂不是可以变成你们的样子?”
“祂会阻止它的。”
“那个军装青年会阻止断首鬼吗?”
“不是,不是。祂不是那个哥哥。祂是那个哥哥喊来的。祂可以控制时间,还有库……库检。”
“库检?这是什么,难道是空间?”
“嗯嗯,就是那个,祂是一道光,有时是锁链,还有桃花,还有蟋蟀。祂和断首鬼不一样,是好的,还帮了我们。叔叔,你也折了桃花,祂一定也会帮你的。”
“折了桃花?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彤彤!!!”
郎涛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,打断了我和小兔子的对话。
我头也不回地回答道:“我马上。”
“叔叔,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。你看看你的衣服。”
它伸出小爪子指指我的西服。
“嗯?我的衣服?”我疑惑地顺着她的指向,伸进我的西服内侧口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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