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下子挣开那只手,连连向后踉跄了几步。
回头便想离开这里去找我哥,可我身后如同镜像一样,竟然变成了与我眼前一模一样的景象。
左手边的借书处的长桌更是与另一侧相连,以拱门为轴,完美对称着。
一时之间,我震惊地呆立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四下张望,附近更是空无一人,连同刚才那只小手,也在被我挣开后,隐没在空气之中,失去了踪影。
两边相同的景象让我犹豫不决,这是单纯的镜像,还是另一个世界?
我捡起地上的一个塑料小红球,向拱门另一侧扔去。
神奇的是,小红球竟然顺利地穿过,啪的一声落在对面的海绵垫子上。
竟然是真实存在的?
我对于这个结果惊讶不已,有些怀疑哥哥就是在拱门这里和我错开,去了对面那个地方,便想去对面找我哥。可又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,等我去了对面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而且刚才突然出现的那只手,我总觉得它不会就这么简单地消失,仿佛随时会从哪个角落里再次窜出。
就在我摇摆不定的时候,周围突然此起彼伏地传来小孩子略带失望的说话声。
“不是妈妈。”
“啊,不是妈妈。”
“是谁?”
“是谁?”
“你是谁?”
如果此时闭上眼,只凭声音判断,就好像聚集着好几个小朋友,正一边观察着我,一边窃窃私语着。
然而除了刚开始那只紧紧拽住我的小小的手外,我的四周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活动的痕迹,唯有头顶的彩灯投射在周围的光斑正移动着。
我静下心,再仔细倾听他们的讨论声。
在孩童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后,我隐隐听见悉悉索索的摩擦声,好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移动。
可当我去寻找这个声音时,却又无影无踪。
我疑惑地环视四周,远处的矮书柜,身边的借书处的长桌,附近的儿童游乐区,毫无变化,连同上面的毛绒玩偶们都好好待着。
等等,刚才它们离我这么近吗?
我看着海绵垫子上离我不过一臂距离的地方,有一只绒毛小兔子。
它的脸正搁在分割儿童游乐区的皮椅子上,怯生生地看着我。
我下意识地往另一侧的借书处退了几步。
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瞟到,对面的借书处的长桌后,有一只泰迪熊从桌内探出,嘴唇裂开露出一个有些过于夸张的笑容。
为了避开长桌,我不得已只能往儿童区深处又走了几步。
“被发现啦!”
“被发现啦!”
“被发现啦!哈哈哈哈哈~”
玩偶们一边发出如同小孩子们恶作剧暴露时略带失望的嬉笑声,一边慢慢向我蹦蹦跳跳地走来。
“你们是谁?”我对着那些玩偶发问道。
“那你是谁?叫什么名字?”
一只泰迪小熊艰难地用圆滚滚的小手,爬到长桌上,软糯糯地问道。
它爬上来的时候,还因为屁股太大卡在了桌肚口,着实挣扎了一会。
我本来十分紧张,但看到它的动作,不由得觉得十分有趣,反而放松了不少,最终决定回答它们的问题。
“我叫姜……”
可在说出名字的一个瞬间,我猛然想起来恐怖片里的套路,改变了主意,报出了已故的我爷爷的名字。
“我叫姜世勤。”
“啊!!是那个人!是那个人!”
玩偶们在听到爷爷的名字后一哄而散,嗖的一声不知道躲去了哪里。即使如此,我虽然看不见它们的踪影,却明显感觉到有目光在偷偷打量着我。
“是那个坏人!”
“怎么办,怎么办,怎么办!”
“你们是谁?别害怕,我不会伤害你们的。你们有谁见到另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吗?或者有谁知道对面是怎么回事吗?”我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问道。
但谁也没有回答我,整个空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。
好在我发现一对长长的耳朵从长桌的边上露出,似乎就是刚才那只小兔子的。
我走上前,一把抓住了它。
将它抱起来的时候,它的重量远远要比我想象的沉。
难道这里面填充的不止是海绵吗?
小兔子趴在我的怀里,也不挣扎,歪过头打量着我,小小声说道:“你不是他,看起来年纪好小,像是个……好人,姜叔叔。”
像是好人?
我对于这个评价觉得有些好笑。
又听它说话的口吻,这只小兔子就像是个五六岁的普通小女孩,很容易就让你心生好感。
“谢谢你,可爱的小兔子。”
我低下头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。
但当我贴近它的时候,有股隐隐约约的腐臭味钻入我的鼻内。
我不由皱了皱眉,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。
小兔子站在我的手臂上,抱住我的脸啪叽亲了亲,说:“不客气,姜叔叔。你能帮忙找妈妈吗?”
“找妈妈!找妈妈!找妈妈!”不知不觉我的脚边竟围上了好几只玩偶,重复着这句话。
“妈妈?”
我心想:什么鬼?难道是找一个大兔子玩偶吗?而且刚才那个腐臭味……
“我看见了!看见另一个和叔叔差不多的人。”我脚边的一只小猴子灵活地攀上我的小腿说道。
我从腿上捞起这只小猴子,焦急地问道:“是哥哥吗?你们看见我哥去哪了?”
它顺着我的手臂,爬到我的肩膀上,咧开嘴说道:“找到妈妈,就告诉你。”
在它张嘴的瞬间,我再一次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腐烂臭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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