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
公司发展至今成熟稳固,各个领域都由孙青贺的心腹接手,只在固定时间向他报告近况,不需要亲力亲为,整个人轻松不少。
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窗边,目睹远处窗户里那一道窗帘被拉开,又被合上。
十几年里,反反复复。
里面住着的人,他偷偷看了好多年,就偷偷喜欢了好多年。
那幢白楼里,从荒无人烟到一家三口鞭炮齐鸣。从一个人到三个人,甚至以后的四五添丁,这样的时光对那人来说,是几年来辛苦隐忍的回报,是幸运。
而对孙青贺来说,是命运。
小酌一口杯中大红袍,他拉上屋里暗灰色窗帘,隔绝外面的冷暖。
起身挑了一件灰色毛绒大衣,一条黑色系围巾,一条休闲长裤换上。
那日孙家父母本来以为让儿子相亲一事还要磨些日子,意料之外孙青贺居然一口答应。
儿子开了窍,两个人心中大喜,为了避免夜长梦多,赶着时间联系了对方,安排好日子让两个人见面,也不过在这一两天的时间。
一连几天都是雨夹雪的天气,寒风凛冽,呼在脸上刺骨难忍,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,低头避风雪,脚下似生风一般,快步赶路。
孙青贺不喜欢冬天。
主要原因是那个人喜欢,因为他妻子的生日就在冬天。
其次就是太冷了。
孙青贺年轻有为,世人皆知。
孙青贺怕什么?无人知。
即便不是冠了孙青贺这个名,只倘倘一个男人怕冷,说出来也足以让人大笑一场。
约好的见面地点是一处茶轩,曲径通幽。
孙青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推开门时的心情。
他没想到,父母要他见的,是个男孩子。
自三年前和女友分手,孙家父母惋惜,尽管说话藏着掖着,流露出来的意思总离不开一个目的。
多留心。
不必谈什么门当户对一见倾心,两个人处着合适就行。
孙青贺点头应下,心中是另一番思量。
就在半年后不久,他告诉家人,自己喜欢男的,他似乎还能清晰想起,孙母未语泪先流的不可置信。
孙青贺也只能轻叹一声,抱住这个一生温婉传统的女人,细声安慰。
随后是孙父扬手一巴掌,怒声呵斥,无非就是“大逆不道”“不孝子”“无颜面对列祖列宗”一些话。
孙青贺低头沉默,无话可驳。
本就是该他受着的。
直到孙父盛怒稍显平息,他才看着气得满脸涨红的父亲,说了一句:
“对不起,我也无能为力。”
对着女人,一点情爱的心思都没有。
不论是否天生,对他来说,都已经无法再改变。
又是一个巴掌打过来,孙青贺嘴角出了血,脸上挂着五指红印子。
“滚出去!”
从屋里出来,孙青贺看见与老战友下完棋回来,正站在门口的孙老爷子,强忍着嘴里的腥甜,喊了一声“爷爷”。
孙老爷子瞅了一眼孙青贺嘴边的血印,可心疼自家宝贝孙子了,嘴里埋怨:
“自己笨得看不出来,还反过来折腾别人。”
孙青贺静默一会儿,才明白这话说的不是自己,惊愕道:“爷爷,你……”
老爷子声音大了点:“哎呀我把你一手带大,你小子脑袋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?”
他拉着孙青贺在旁边树下的石凳子坐着,颤巍巍拿出手绢去擦他嘴边的血迹,把带着血的纱娟叠好放在石桌上,然后慈爱地看着这个他疼了一辈子的孙儿:
“一个眼神,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“你从小做事就数着一二三四,别人七八分便足够,你偏要拼个十分才罢手。”
“路是你自己选的,巴掌也是你自己挨的。”
“巴掌你心甘情愿地挨着,以后的路,爷爷给你撑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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