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绮怀说：“小道长……那是什么。”
他想起那天地府之行，他问余容戴十二兽金锁会不会疼，余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？
储存在他记忆里的画面倒了回来，他当时怎么没有发现，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，那笑里藏刀的判官看着余容的神情立时就复杂了起来，像是担忧，又像是算计着什么。
余容当时完全没注意，燕绮怀也就没有往心里去，那些鲜活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重演，他看见余容低下头的样子，看见了余容看着他的眼神，平静而温柔，仿佛只是在说一句与他完全无关的、轻描淡写的恐吓。
他说：“如果打在魂魄上，每逢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候会疼。如果冒用鬼修术法，会噬心食髓地疼。”
但他又说：“但是只是拴着你，不会疼的。”
燕绮怀能感觉到的疼，从来只是一串数值，制造他的材料非常先进，这种温度的火焰根本伤害不到他，可是这一刻，他感觉了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的存在，他感觉到了一种鲜明的情绪，就是他现在被火烧着的情绪，叫做焦灼。
“这个？你不也有吗？”余容轻描淡写地回答他，把手里的链子松开，手指扶了扶自己的肩胛，看不出疼还是不疼，扬了一下脚踝，说，“不重要，你先来帮我把这条链子砍断。”
燕绮怀没有拿刀，他走过去，伸手扯住了系在他脚上的链子的一端，手上使了点力气，轻而易举地把那铁链子分成了两截，余容从祭坛上跳下来，他的上衣已经彻底损毁了，脊背上的伤露了出来，没有血，也没有伤口，只是能看到十二兽金锁突兀地挂在上面，血色的雾气若隐若现。
燕绮怀不由想起阿真身体里的男孩所说的话——余容的魂魄上有伤口，现在看来，这伤口就是十二兽金锁穿进去留下的了，这些红色的雾气是灵魂流出来的血吗？
人失血会死，灵魂失血却还能苟延残喘，度过六千余个阴气最重的疼痛时分。
注意到燕绮怀耿耿于怀地盯着自己的背，余容踢了他一脚，板着脸说：“看我的裸体干什么，好看吗？”
燕绮怀没有说话，倒是话一直不多的阿真开口了，说：“身在囚笼之中也有心情开玩笑吗？”
余容看了阿真一眼，没说话，揉了揉她的脑袋，把她整个抱了起来，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
阿真只是个小姑娘，余容并没有避着她的意思，见燕绮怀一直不说话，他话锋一转，提到了先前的事情：“之前你在山洞里消失了五秒钟，你去哪里了？”
燕绮怀看了阿真一眼，开口说：“我知道孔雀镯的遗迹里都有什么了。”
余容皱眉：“有什么？”
燕绮怀从防水防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和一根铅笔，这地图本来是齐解绘制的，用来给他们指路用的，他用铅笔在地图上打了个圈，说：“这个说起来很复杂，最重要的一点是，齐解画的这幅地图已经没有用了，从这里的大门到里面的重要的几个结构，已经全都塌了，毁掉了。我怀疑齐解的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，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遗迹就已经损毁了，他为什么还要画这一幅没用的地图？”
况且齐解是不可能知道燕绮怀能够跨越时间的，在他的概念里，燕绮怀曾经和他同行，他如果在这件事上撒谎，只会被燕绮怀立刻发现，那他到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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